一条鱼

不要想念我这个爬墙的人.jpg

[赌徒/怪客]吻与雪茄不可兼得

*麦克雷水仙

*重要的事情说两次,水仙水仙水仙


“你是因为什么?”赌徒问。

他调整了一下坐姿,阴湿的草席在他的动作下散发出一股霉味,凹凸不平的石墙硌地他的后背一阵难受。

这套西装可算是毁了,他难过地想。

他试图展开对话的另一方并没有回应,对方侧过头,飞快地看了他一眼。

“我呢,很简单。是因为出老千。”赌徒愉快地说,丝毫不像上一秒才是锒铛入狱的人该有的情绪,“被内裤都输给我的官二代给扔进来啦,但是他们可没找到我出老千的证据,没人能找到我出老千的证据。”

“你呢?”过了一会儿,他见那头还是没有反应,便又锲而不舍地问了一句。

他寡言的邻居仍没有回应,直到午时的太阳缓慢地西沉,金色的余辉洒在他们面前的泥地上,这位用围巾与眼罩遮挡了大半张脸的先生终于开了金口。

“我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,”怪客说,“现在他们找不到它,就把我抓了进来。”

说完他偏了偏头,像是往赌徒这里看了一眼,又像只是活动了几下肩膀,他的脸藏在衣物的遮盖与牢房的阴影里,看不清表情。

赌徒先生可顾不上这么多,他憋了一整天,总算是听到了一句人话,便欣喜地把身子往怪客那边挪了挪。

你瞧,虽说他们凑得挺近,两人其实也没被关在一个单元里,简陋的铁栏杆间隙不一地隔在他们之间,把一方牢狱分成了两边。

“什么重要的东西?”赌徒问,“说来我们解解闷呗?”

“说来话长。”怪客委婉地回绝他,赌徒看着他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被嗤笑的人瞪了他一眼,但过了没一会儿,怪客自己也笑了起来——他们两人坐在这儿闲来无事,最不缺的大概也就是时间了。


怪客偷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,比南边人鱼的眼泪还要珍奇,比少女闺中的日记还要机密。

惨遭盗窃的外交大臣急地团团转,治安官与警卫在他家进进出出,画着怪客肖像的通缉令很快便贴满了四周每一所城镇的酒馆。

围巾与眼罩遮掩了他的面容,怪客行色匆匆,驾马经过满是尘土的小镇,路过荒漠中丛生的仙人掌,推门走进偏远的客栈。

客栈里骚动异常,似乎是几个赌客因出老千起了纷争,被围住质问的人梳着小胡子,正大大方方地摊开双手,神态轻松地靠在椅背上。

那伙人不一会儿便大打出手,怪客抬起手,在空中截下了冲着老板娘飞来的空酒杯。 

“实在是太谢谢你了,”老板娘说,“我请你喝杯酒吧。”


“——听起来像是一段美妙的艳遇。”赌徒评价说。

“到此为止的确是个不错的猎艳故事,”怪客赞同道,“要不是我喝完酒醒来后就出现在了这里的话。”

赌徒瞪大眼睛看着他,他从怪客眼里看出了点戏谑的味道,于是他们又莫名其妙地大笑了起来。


从那之后怪客冷冰冰的态度便烟消云散,他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,迅速和赌徒进入了好哥俩称兄道弟的模式。

两个人成天无事可做,便靠着墙天南地北地聊天,从赌徒“白手起家”到他精妙的出牌技巧(“要不是这里没有纸牌,我还能现场给你表演两手。”),再从怪客在中部的童年到他身为雇佣兵的奇妙冒险,他们在天光微亮时共享一片沉默,又在临睡前互道一声轻巧的晚安。赌徒贴身的钱袋没被搜走,于是他们便有解锁了贿赂护卫的成就,因此获得了抽烟的特权。两人坐的很近,中间隔了一道不宽不窄的栏杆,烟雾从他们嘴边腾起,两股汇做一片,缓慢自在地在牢房的上空散开。

赌徒感觉他们之间有那么一丝捉摸不透的味道,他这感觉也不像是空穴来风,比如怪客和他说话时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,比如他们隔着栏杆靠坐时共享的体温,再比如当他凑过身去在怪客的烟头引燃香烟的那一刻,烟丝发出滋滋的响声,像是挠在他的心上。


赌徒的刑期很短,虽然正式文书上他的刑期很长,但他存款上的数目也很长。在一些暗地里的不为人知的或是广为人知的金钱交易之后,喝得半醉的守卫拉开了他的牢门。

“出来吧,”守卫说,“你被释放了。”

赌徒一挑眉毛,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。他没急着往外走,反倒是走到了铁栏杆旁,抬手对着怪客晃了晃。

“你过来点,”赌徒说,还故意压低了声音,做出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,“我给你个惊喜。”

怪客也一挑眉毛,弧度与他如出一辙,接着往铁栏杆边上走了几步。

“再近点。”赌徒说,伸手把他往这里带。

等对方再靠近了几步,他扯下怪客的面罩,在他嘴上亲了一下。

这事他做得很慢,像是个逐帧播放的慢动作。

怪客的嘴唇很软,有点干裂,似乎有点缺水,赌徒尝到了几丝血腥味。

“我先出去啦,”他说这话时暗示性地搓搓指头,表示没什么事是钱不能解决的,“等你被放出来——我想大概也不会太久——我们可以一起喝酒抽烟,我还可以教你打牌。”

怪客没说话,他像往常一样点点头,看向赌徒的眼神亮了一下,却又很快别过目光。

门口的守卫不耐烦地敲了敲铁门,赌徒做了个安抚的手势,紧接着皱着眉头想了想,又从内兜里掏出一支雪茄,放到怪客面前。

“给你,这可是我的珍藏,好不容易才带进来的,宝贝到现在也没抽掉。”

怪客捻起雪茄,接着窗外几丝光线打量了一番。

“别看了,上好的货色。”赌徒笑道,“就当是临别纪念,让你打发一下没有我的短暂时光好了。”

他和守卫走出牢房,走过潮湿昏暗的过道,马靴踩在地上,发出沉重的敲击声。怪客的影子投在他们牢房前的墙上,许久都没有移动。


怪客偷走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,那东西早就被交托到信差手里,马不停蹄奔向它该去的目的地。

怪客把雪茄放在了怀里。



没什么问题是钱不能解决的,如果有,就再加两支雪茄。

“不行啊老兄。”治安官掂了掂手里的钱袋,沉甸甸的金币哗哗作响。

赌徒眉头一皱,又往桌上放了几支雪茄。

治安官看了看桌上的烟草,又看了看手里的钱袋,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把它们推回到赌徒面前。

“不是钱的问题。”他说,“这是……上头的问题。”他往天上指了指,又摊开手,表示自己无能为力。


当怪客将被处刑的消息传到赌徒耳朵里时,已经是当日清晨的事情了。当地治安官将他拒之门外,平日里打点好的法官与警卫也都人间蒸发,音信全无。

他骑着他的白色的马,来到了牢房的侧边。

墙的另一边是今日的处刑场,赌徒靠在石墙上,静静地抽完了一支烟。石墙很冷,像极了他们之间铁栏杆的温度。


枪响了。


天空灰蒙蒙的,雪茄的余烬飘落下来,像是一颗死掉的星星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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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谢看完!

在脑袋里过了很久的故事,非常的……轻飘飘(?)

求个评论么么哒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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